手編毛衣 纏繞指間的溫情

    收拾東西時，偶爾看到那件織了一半的毛衣：鐵銹紅的顏色，六股紗的中粗毛線，細細瓷瓷的針腳，絞的大方的麻花勁兒。可惜只織了大約一尺的樣子，寂寞地躺在柜角，已不知多少時日了。忘了是什么時候開始織的了，也許兩年前，也許五年前，總之，再拾起時，手竟笨笨的，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。
    十幾年前，我在鄉里的糧管所上班，一年倒有半年時間很清閑，無事可做的時候，女人們就聚在一起，織著毛衣，話著家常，常常一過就是一天。后來，并不滿足于簡單的樣式，就買了許多的編織書來看，細細的研究，那種繁雜的圖案是很少有人想認真看且能看懂的。然而我能。記得那些年有一本雜志叫做《中國編織》的，我曾訂過幾年，每期都有最新的編織花樣在里面，而我，總是會照著樣子或是改下花形織一件，穿出來絕對與眾不同。
    我織毛衣，偏愛那種看似簡單的花樣：麻花勁兒。每次準備織一件毛衣，都會認真地畫一下圖案，算好針數。將麻花勁兒正絞、反絞、套著絞，粗的、細的，組合在一起，每一種都給人新的感覺。其實這種花樣兒好，立體感強，簡約又時尚，許多年都不會過時。我還學會鉤針，曾經鉤過一件很漂亮的大花的床罩，送給我一位要結婚的表姐，是出足了風頭的。記得當年一位朋友結婚，當天要穿的裙子上少了一圈荷葉邊，都晚上八點多了，來找我，讓幫忙給鉤上，看似個小活兒，可整整用了半斤線，讓我熬了一個通宵。
我的編織活好，是周圍的人都知道的。然而我很少給外人織過毛衣。織毛衣是要有心情的，細細想來也是，一根長長的線要編成一件衣服，是件煩瑣而耐心的事兒。若不是有情，萬萬是不成的。即便真的要織，也是溥衍了事，自己也看不上眼。
    談戀愛的時候，就好就是送朋友一件手工織成的毛衣。一針一線，千絲萬縷，和著清冷的燈光，纖細的手指，上下翻飛，反反復復重復同樣的動作，非心中有是萬萬不成的。這樣織就的毛衣，多了幾許情、幾許愛在里面，送的人溫情脈脈，穿的人暖在心頭。前些年，我老公就經常穿我織的毛衣，圓領的、雞心領的、翻領的，反正是流行什么織什么，每一件穿到單位去，都會引來一些女同事取經。
    給父母織一件毛衣，就表現了一種孝順和體貼。在千篇一律的日子，親情被演繹的淡如水，漠然無視了。織一件毛衣，把自己想說而沒說出來的感恩的話、或是一輩子也說不出的“我愛你”織在里面，告訴父母：有您在身邊，是我最大的幸福。記憶中第一件毛衣是上班的頭一年織的。是織給父親的一件背心。線是很便宜的紗線，花樣的最普通的元寶針。線很細，織了大約一個月時間，送給父親時很有成就感。這件背心，父親至今仍然穿著。
    身懷六甲的時候，最喜歡的是靜靜坐在陽光下，給未來的小人兒織件毛衣。費盡心思想來最好的花樣兒，一針針織就，想象著寶貝的模樣，忍不住抿著嘴兒的笑。有了兒子以后，更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在里面，什么蘑菇小屋、奧特曼、超人等等，我都自己設計出圖案，精心搭配好顏色，用最快的速度織就。以至于兒子小時經常穿著不同花樣的毛衣，總會贏來嘖嘖的稱贊。
    單位有一位時尚人士，混身上下都是名牌，可是一件手工毛衣卻穿了好多年，記得第一次穿上時，我們打趣“這是什么牌的？”他大嘴一咧，嘿嘿笑道“愛心牌，老婆織的！”滿臉的幸福。
    我和兒子依然穿著以往我織的毛衣，老公卻一天天的發胖，以往所織的毛衣都退役了。晚上，看到我在燈下一針一針地織那件半截的毛衣，長嘆一聲“我終于又可以穿上你織的毛衣了！”到讓我一陣的慚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