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針一線里的溫柔 

文/于楠

前些日子，我收拾衣柜，從角落里翻出一件舊毛衣，淡淡的橙色，袖口還有一朵小花。撫摸著那帶著歲月痕跡的毛衣，心中泛起一股暖流。

小時候，每到深秋母親總會給我織毛衣，就為了在大雪紛飛的日子里，她的小棉襖不至于被凍著。我記得很多個黃昏，搖曳的燈光下，母親低頭坐在床邊，她手中的針線在空氣中舞動，如同精靈般，上下翻飛之際，就變成毛衣的一部分，很是神奇。我常常依偎在她身邊，看著她專注的神情，聽著針線穿梭的聲音，一點點叩響心靈的樂章。

那時候的冬天特別冷，但穿上母親織的毛衣，總覺得有種溫暖可以滲透到心里。我的毛衣總是比其他小朋友的漂亮，因為母親會織上一些圖案，有時是一只可愛的小熊，有時是一顆紅色的愛心。記得有一次，我穿著新毛衣去上學，我們班主任看到了，還叫我詢問母親那些圖案的織法，說是要給自己家的孩子也織一件，叫班里的同學好一陣羨慕。

高二那年的冬天，母親給我織了一件橙色的毛衣，用的是最流行的絨線，織出來特別漂亮。可新毛衣穿上沒多久，我跟同學一起出去玩兒，不小心把袖口給勾了一個口子。“媽……嗯，就是……我的毛衣破了……”那天回家，我支支吾吾地說著，生怕母親會數落我。可她只是拉起我的手臂，看了下刮破的地方，然后輕聲說：“沒關系的，就是一個小洞，你脫下來，我補上幾針就好了。”晚上，我回房間睡覺，

母親拿走了我的毛衣。第二天早上，當我看見那修補好的袖口時，心里樂壞了，因為在破洞的地方，生出了一朵粉色的小花。

漸漸長大，各樣各樣的毛衣出現在人們的生活中。我也開始追求時尚和潮流，喜歡上那些輕便又漂亮的羊絨衫、織針衫，把陪伴我度過寒冷冬夜的毛衣擱置在衣柜的最底層，漸漸遺忘在時間的塵埃里。

年少不知情深重，總以為那一針一線觸手可及。直到我也成為母親，總想為孩子做些什么。拿起針線，卻笨拙得連一只手套都織不出時，才發現母親伴我成長的那些年，融入了多少愛和溫柔。

前年寒假，我抽不開身照顧孩子，就把母親接過來住了些日子。有天回家，發現孩子身上穿著一件新毛衣，圖案非常漂亮。我好奇地問他，是誰買的，他仰起頭驕傲地告訴我：“這可買不著，是我外婆親手給我織的。”看著他那小模樣，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，我也曾如此炫耀過自己身上的毛衣，心中拂過深深的感動。

細問之下才知道，母親來的時候帶了一些舊毛線，跟孩子學著上網，看了那些新的圖案和織法，重新織了一件款式新穎的毛衣。“姥姥，你真是太棒了，我好喜歡這件毛衣，愛你呀！”孩子笑著跑過去，在母親的臉頰上親了一口。她的笑意撫平了額頭的皺紋，只剩下深深的滿足。

我的眼睛中有淚光閃動，這么多年我從未對母親說過“愛你”，可她卻從未停止過愛我的行動，更是用一針一線織出了無私的柔情和關懷。還把這份愛傳遞給了我的孩子，讓溫暖在歲月中綿綿延續。

歲月如梭，時光荏苒。那件舊毛衣靜靜地躺在我的手中，陽光下，它已不再耀眼，甚至有些褪色。但在我心中，它永遠是一件最美的藝術品。因為那里，藏著母親一針一線織出的點點滴滴，是我成長路上不可替代的美好。

人到中年，經歷過世事繁雜，我早已明白，真正的時尚并不是追逐物質和表面的華麗，而是那份深藏在心底的溫暖和愛意。

這樣的冬日，我也想拿起毛衣針和線，為我愛的人織點什么，把溫柔融在一針一線里，讓愛意更好地延伸。

（新疆榆樹嶺煤礦 于楠，文源：河南能源工會）